其三,是对杨忠与独孤信友情的表达
隋文帝杨坚之父杨忠是西魏府兵十二大将军之一。早在尔朱军队中,就跟随独孤信转战南北。北魏分裂后,杨忠随之加入西魏阵营。一起与高欢控制的东魏军队作战,与独孤信率军一起收复荆州,同为西魏效力,同为八柱国之一。后来独孤信又将自己的七女嫁给了杨忠的儿子杨坚,挚友加亲家,可谓是亲上加亲。独孤信含冤致死后,杨坚的连襟北周明帝即位,为岳父建造陟岵寺。杨坚即位建新都时,无论从父辈们的友情或姻亲关系上都要对陟岵寺进行改迁。
另外一点值得说明的是,典籍中对西魏文帝、北周明帝所建陟岵寺以及北周武帝对陟岵寺的“立”都有明确的记载,而对隋文帝的“迁”却未见明述。笔者认为原因有二:
其一,不同于西魏文帝与北周明帝,陟岵寺迁址和更名的时间都在杨坚任相期间,其迁寺行为不被记入正史。如前述:“随文作相……于大象二年(580)。敕住大兴善寺。讲扬十
大兴善寺
地。寺即前陟岵寺也。”证明当年陟岵寺的搬迁和更名已经结束(迁寺至今一千四百二十八年)。
其二,陟岵寺的迁址是杨坚委托僧人灵藏所为。正如《续高僧传·隋京师大兴善寺释灵藏传》载:“藏之本师素钟华望。为太祖隋公所重。……移都南阜。任选形胜而置国寺。……乃择京都中会路均近远。于遵善坊天衢之左而置寺焉。今之大兴善是也。”所以,从事件的性质上讲,陟岵寺的迁址与更名是佛教内部的正常事务,而非朝廷公务活动。
(四)对大兴善寺前身“遵善寺说”和“舍卫寺说”的一点解释
对于大兴善寺建于晋武(泰始至泰康年间(265~289))其前身名为“遵善寺”之说,据唐卢纶(748~800?)《春日陪李庶子遵善寺东院晓望》:“阳峰高对寺,阴井下通云。”[20] (p3166)的描述,该寺的地理位置应该在某山的半山腰处。而《续高僧传·道宣·开坏创筑戒场坛文》关于:“维唐乾封二年仲春八日,京师西明寺沙门释道宣,……於京南远郊,沣福二水之阴,乡曰清官,里称遵善,持律众所,建立戒坛”[21](p12387)的记载至少证明此时遵善寺已迁到遵善里(请参见史念海主编《西安历史地图集》)。
而后者“长安大兴善寺本隋舍卫寺也”[22](p1105)也并非空穴来风。《辩证论》十分清楚地指出该寺是为“隋上柱国武卫将军梁国公侯莫陈芮(造舍卫寺)所造”[23](p519)。那么陈芮是何许人也?据《周书·侯莫陈崇、子芮》陈芮原为北周八柱国之一陈崇之子。侯莫陈崇字尚乐,代郡武川人,其祖先出自鲜卑别部。在征讨万俟丑奴时,侯莫陈崇单骑冲入敌阵,于马上生擒万俟丑奴,因功被封安北将军。贺拔岳死后侯莫陈崇归入宇文泰麾下,随后“三年,从擒窦泰,复弘农,破沙苑,增邑二千户。……七年,稽胡反,崇率僸讨平之。”“十五年,进位柱国大将军,转少傅。孝闵帝践阼,进封梁国公,邑万户,加太保。历大宗伯、大司徒。”[24](p128)保定三年(563),陈崇随北周武帝宇文邕过原州(今宁夏固原市),到了夜晚却又回到京师。人们感到奇怪,并猜测其原因,陈崇对亲信常升曰:“吾昔闻卜筮者言,晋公今年不利。车驾今忽夜还,不过是晋公(宇文护)死耳。”这句话立即被众人传开。武帝听到后,把所有涉及此事者都召至大德殿,当面责备陈崇。陈崇诚惶诚恐地谢罪。当天夜里,宇文护就派遣士兵到陈崇的住宅,逼着陈崇自杀。侯莫陈崇素以武猛而享威名,最终却因言语鲁莽而丧生。也许武帝正有杀宇文护之意,陈公的言论,恰巧暴露了秘密。总而言之,陈崇因一句话而沦为权力争斗的牺性品。所以,陈芮也仿效西魏文帝和明帝的做法,建造舍卫寺来安慰家父的在天之灵。“卓荦不群骨梗无辈。参谋王室首建义旗。去烦就简之功。佐命平暴之力。……”[23]与《广弘明集·后周明帝修起寺诏》相比,这段近似于墓志的文字不仅如实地概括了陈崇的一生,而且,证明了以建寺的方法来慰藉冤死亡灵的方式已经明朗化,不需要以文字或其他的方式加以掩饰或寓意。不过到了杨坚把持朝政的时候,为了贵位之尊,就不免产生鸠占鹊巢之嫌。开皇三年“文帝移都多掘城中陵园冢墓徒葬郊野。而置此(初称灵感)寺”[25](p1123)。笔者认为,陈崇之墓大概就在当年被改葬于灵感(现青龙)寺。由于上述两说均与大兴善寺的前身陟岵寺没有内在的相承关系,在此就不再加以赘述。而北周明帝所建陟岵寺历史文化背景深厚,与大兴善相承关系密切,是理所当然的大兴善寺前身。所以,大兴善寺的建寺时间应以北周明帝元年(557)算起。算来至今一千四百五十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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