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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岩录(42)

是时五代离乱,郢州牧主请师度夏。是时临济一宗大盛,他凡是问答垂示,不妨语句尖新,攒花簇锦,字字皆有下落。一日牧主请师上堂,示众云:祖师心
   
    是时五代离乱,郢州牧主请师度夏。是时临济一宗大盛,他凡是问答垂示,不妨语句尖新,攒花簇锦,字字皆有下落。一日牧主请师上堂,示众云:“祖师心印,状似铁牛之机,去即印住,住即印破。只如不去不住,印即是,不印即是?”何故不似石人木马之机,直下似铁牛之机?无尔撼动处,尔才去即印住,尔才住即印破,教尔百杂碎,只如“不去不住,印即是,不印即是”,看他恁么垂示,可谓钩头有饵。
   
    是时座下有卢陂长老,亦是临济下尊宿,敢出头来与他对机。便转他话头,致个问端,不妨奇特,道:“某甲有铁牛之机,请师不搭印。”争奈风穴是作家,便答他道:“惯钓鲸鲵澄巨浸,却嗟蛙步辗泥沙。”也是言中有响。云门云:“垂钩四海只钓狞龙,格外玄机为寻知己。”巨浸乃十二头水牯牛,为钩饵,却只钓得一蛙出来。此语且无玄妙,亦无道理计较。古人道:“若向事上觑则易,若向意根下卜度则没交涉。”卢陂伫思,见之不取千载难逢,可惜许,所以道:“直饶讲得千经论,一可临机下口难。”
   
    其实卢陂要讨好语对他,不欲行令,被风穴一向用搀旗夺鼓的机锋,一向逼将去,只得没奈何。俗谚云:“阵败不禁苕帚扫。”当初更要讨枪法敌他,等尔讨得来,即头落地。牧主亦久参风穴,解道“佛法与王法一般”,穴云:“尔见个什么?”牧主云:“当断不断返招其乱。”风穴浑是一团精神,如水上葫芦子相似,捺著便转,按著便动,解随机说法,若不随机,翻成妄语。穴便下座。
   
    只如临济有四宾主话:“夫参学之人,大须仔细。如宾主相见,有语论宾主往来,或应物见形,全体作用,或把机权喜怒,或现半身,或乘狮子,或乘象王,如有真正学人便喝,先拈出一个胶盆子,善知识不辨是境,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样便学人又喝,前人不肯放下,此是膏育之病,不堪医治,唤作宾看主。或是善知识,不拈出物,随学人问处便夺。学人被夺,抵死不放,此是主看宾。或有学人,应一个清净境,出善知识前,知识辨得是境,把他抛向坑里。学人言:‘大好善知识。’即云:‘咄哉不识好恶。’学人礼拜,此唤作主看主。或有学人,披枷带锁,出善知识前,善知识更与他安一重枷锁,学人欢喜,彼此不辨,呼为宾看宾。大德,山僧所举,皆是辨魔拣异,知其邪正。”
   
    不见僧问慈明:“一喝分宾主,照用一时行时如何?”慈明便喝。又云居弘觉禅师示众云:“譬如狮子捉象亦全其力,捉兔亦全其力。”时有僧问:“未审全什么力?”云居云:“不欺之力。”看他雪窦颂出:
   
    擒得卢陂跨铁牛,三玄戈甲未轻酬。 
    楚王城畔朝宗水,喝下曾令却倒流。
   
    雪窦知风穴有这般宗风,便颂道:“擒得卢陂跨铁牛,三玄戈甲未轻酬。”临济下有三玄三要,凡一句中须具三玄,一玄中须具三要。僧问临济:“如何是第一句?”济云:“三要印开朱点窄,未容拟议主宾分。”“如何是第二句?”济云:“妙辨岂容无著问,沤和不负截流机。”“如何是第三句?”济云:“但看棚头弄傀儡,抽牵全藉里头人。”
   
    风穴一句中便具三玄戈甲,七事随身,不轻酬他。若不如此,争奈卢陂何。后面雪窦要出临济下机锋,莫道是卢陂,假饶楚王城畔,洪波浩渺,白浪滔天,尽去朝宗,只消一喝,也须教倒流!
   
    ⊙碧岩录第三十九则 
   
    垂示云:途中受用底,似虎靠山;世谛流布底,如猿在槛。由世俗谛的传布所了解的道理,就像猴子被关在栅栏一样,并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自在。欲知佛性义,当观时节因缘;欲锻百炼精金,须是作家炉鞲。且道大用现前底,将什么试验?
   
    举,偕问云门:“如何是清净法身?”门云:“花药栏。”僧云:“便恁么去时如何?”门云:“金毛狮子。”